5、凋零的
站在院中。
无情的萧瑟覆盖了叶宸易。
落叶飘落。
叶落归根。
在叶宸易的印象中。
菩提本非树。只是一棵果实。
然后便是变成了一棵树，生生不息，不断死去，却又在他一次次醒来中陪伴着自己，除了她……便只剩下了它。
然后……在他一次次睡去中。
凋零。
重生。
凋零。
重生。
……
不顾自己的，就这么照顾着叶宸易，不为自己，只为陪伴着叶宸易在这慢慢的历史长河中，翻滚来翻滚去，叶宸易所拥有的，只剩这一叶扁舟。这菩提做的一叶扁舟，这生生不息，不断凋零不断重生的——
菩提树。
如今。
它又一次要这么凋零了，菩提树的叶子纷纷扬扬的落下，落在地面上，在洁白的地砖上铺了层地毯，颜色煞为好看，这可能是一个必要的过程吧……叶宸易这么忧愁的想着，抚摸了一下菩提树。
老朋友，叶落归根，说不定就是你的宿命啊……何必强求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陪自己来过呢。
仿佛呼应叶宸易的话一般，菩提树凋零地叶子都飘到了叶宸易的身上。
月浠看着天空飘落的叶子，好像是菩提树的叶子？她努力的回想着菩提树叶子的样子，一边向山中走去。
大哥哥……到底为什么知道，自己的名字呢，明明只有那家伙，父母，还有家中的人知道的啊……
真是奇怪。月浠不解的想道。
向山中走去，叶子越来越多，多的月浠都有些惊奇，那棵树的叶子真的有这么多么？还是说大哥哥的院子旁边还有其他的菩提树？到达山顶，也就是大哥哥的院子时，这才发现……
飘落的叶子仅仅是一部分，在院子中，叶子简直就是最平常的东西。
“你……来啦？”叶宸易伸手打了一下招呼，声音少有的有些伤感。
“嗯。”少女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它死了……”叶宸易轻叹了一口气。
月浠有些犹豫……“没有事吧？”
“没事……”叶宸易轻轻摇了摇头。“有些感慨罢了。”
“感慨什么？”月浠问道。
叶宸易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，而是走到了月浠的身前，看着月浠，突然问道，“你把我当作什么？”
“朋友？哥哥？无话不说的人？还是说巧遇的陌生人？只是打算处几天看看？被院子所吸引，被乌鸦所吸引，仅抱着试试的想法？还是说……”
月浠怔住了，没有接话。
“知道我知道你的名字的时候，是什么样的感觉？”
月浠努力的想张开嘴巴，没能如愿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吗？”
月浠摇了摇头——很努力的做到了这个动作。
“想知道吗？”
感觉头有千斤重般，少女用力的将头向下甩了甩，却只引动了分毫，不过还是表达出来了。
“唉……真的要做出一些改变了呢，那么……既然月圆快要结束，菩提已经凋零，明天这个时候……再来找我吧。”
月浠走出院子时，才回过了神来，刚才自己是怎么了？不是有许多问题要问他吗？怎么一下哑巴了？
感觉就像是被某些东西击中了心一样……月浠摸了一下胸膛，好好的。
那句话……真的感觉，他就在我心里一样。月浠看了眼叶宸易的背影，这么想道。
翌日清晨，与昨日时间一分不差，月浠来到了叶宸易的院子。
她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见到叶宸易的真实。
但是……自己拥有触摸这个真实的勇气吗？
“来了？”
“来了。”月浠简单的答道。
“菩提子。”叶宸易突然说道，“听过吗？”
“嗯……“月浠想了一下，“菩提树结的果实？”
叶宸易不可置否，“每一次的凋零……它都会留给我一个菩提子。”
“每一次？”月浠双手有些颤抖。
“没错。”叶宸易轻轻的点头，“每一次。”
“无论是我，还是它，都太多次了。”
“知道吗？这是我第1、2、……第12次见你。”叶宸易轻轻吐出了一个事实。
“嗯……”月浠没有打断他，她知道，现在只需要他静静的自己诉说。
“金钟菩提子……太阳菩提子……月亮菩提子……龙眼菩提子……金龟菩提子……千丝菩提子……凤眼菩提子……元宝菩提子……星月菩提子……雪禅菩提子……阿修罗菩提子……加上这次的金刚菩提子……正好12个。”
“给你了。”
“给我了？”
“嗯。”叶宸易掏出一串菩提子。“其实……菩提子是用其他的植物加工而成，而这菩提树怎么得到的菩提子，我也是不解。”
“接下来……说说你吧。”
“我？”
“这是我第12次见你。虽然有些见面已经有些遗忘，但是第一次我还是记得的，这棵菩提树……就是我们一起亲手种下的。啊……或者，不是你，仅仅是和你一模一样，性格一样，长相一样名字一样的人，你在长河中飘离，我却只能在这山上静静的看着你……”
“每一次见你，都只有几天，菩提树凋零……便是代表我会睡去，我会睡去，便是代表你不会再记得我，等我醒来……便就……不是你了。是过了许多个时间的，另一个你。”
“就这样了……我见了你12次，醒来了12次，菩提树凋零了12次。”
“我……会忘记你吗？”月浠突然问道。
“会的。”叶宸易说道，“11次，都是如此。这一次……”
“真不甘心啊，和你过了这么多天，说了这么多话，见识了这么多东西，了解这么多知识，都要忘记吗？”月浠平静的说道。
“是的。”叶宸易有些哽咽，嗓子似乎已经哑了。
“我们，就像昙花一样呢。”月浠继续说道。
“仅仅是在某一段时间绽放。”
“完全就没办法将自己的美给其他人看到。”
“便会枯萎。”
“但我相信，仅仅这绽放的一段时间，我们也是快乐的，这一段时间的辉煌，也是永恒的。”
“醒来还会再次遇到不是吗？昙花又不是只能开一次呢。”
“我会不断的醒来的。”叶宸易说道。“虽然……我喜欢你就是了。”
“嗯。”听到这句话，月浠没有太大的波动，因为在这种时刻，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呢，“抱着这喜欢，继续睡去，不用担心我，我又不会记得你，反而是你，继续带着这悲伤，去见下一个我，再下一个我，再下下个我。”
“永恒的，去看一朵又一朵的昙花，是为什么？只是因为爱吗？”
“有点活力啊。”叶宸易像昨天一样，摸了摸月浠的头，“我继续是因为我相信，我终将会和某朵昙花在一起，找到她永远盛开的方法，即使找不到，也有下一个，希望是无限的，又是渺茫的，但我……已经习惯了。”
“所以说，抱着活力，不要低沉，我还有许多个你，你连记忆都没有。”
“谁说的，我还有多肉哟。”月浠笑着说道，笑容十分灿烂，仿佛昨天开心的时刻一样。
“抱着这笑容……活下去吧，连同我的笑容一起。”
“嗯！”
月浠就这样站着，看了看叶宸易，转身。
看到月浠转身离开，叶宸易也是转过了身来，静静的调整情绪，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停息，这是他第一次将这件事告诉“她”，却没有想到心情竟然是这样的，为什么……第12次，12次努力……都会忘记。
自己……为什么还要继续努力啊……
突然，后面有什么人轻轻抱住了他。
“大哥哥，继续努力下去……我也相信，那渺茫而又无限的希望，我也相信，那一瞬间的辉煌，短暂而又永恒的爱情，虽然只对我来说，对你来说，却又是无限份短暂而又永恒的爱情。那也不要……就此放弃啊！还有着希望存在着呢！”
“我可是给你留下了许多啊！”
她，笑着说道。
“我知道。今年的月亮，还没有看完呢。”叶宸易说道。
似乎放心了，月浠踏着脚步离开了院子，真正的离开，然后，倚在墙壁上哭泣。
“不……我不要哭……我还要带着两份的笑容……笑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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